“既如此坦荡,”萧长敬冷笑一声,拇指抵在剑柄上轻轻一推,寒光乍现,“让世子进去一观又何妨?”他环视四周,声音陡然转冷,“宁王府找人且要讲理,那大理寺找人,尔等也敢阻拦?”
萧长敬一挥手,身后十余名亲卫立即上前,眼看就要强行闯入。
新丰急得直跺脚,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闯入。
“萧世子好大的官威。”
一道清越爽朗的嗓音自二楼传来。萧长敬抬眼望去,脸色瞬间阴沉如墨。
商时序一袭玄色锦袍缓步而下,腰间羊脂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。他眉目如画,气度雍容,简直比昭唐所有的的儿郎加起来还要再俊俏上三分,每一步都踏得从容不迫,仿佛闲庭信步。
萧长敬盯着这个前些日子被他暗骂千百遍的表兄弟,胸中怒火更盛。
虽说这厮主动退婚让他松了口气,可他那是什么态度?!他家陶陶玉雪可爱,像只小猪崽似的能吃能睡——往小了说是旺宅之相,往大了说就是福星转世!能娶到陶陶那是祖上积德,这厮居然敢嫌弃?!
“商使君。”萧长敬冷声道,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谁知商时序这不要脸的竟笑眯眯地凑上前:“几日不见,萧兄怎的如此生分?”
“使君慎言。”萧长敬后退半步,袖中手指攥得发白,“本官乃昭唐臣子,岂敢与乌居殿下称兄道弟。”
“哎~”商时序笑呵呵道,“古人云:四海之内皆兄弟。萧兄何必见外?”
狗东西!谁跟你见外!萧长敬额角青筋暴起,恨不得当场拧下他的脑袋当蹴鞠踢。
商时序忽然近前,状似亲昵地搭上他的肩膀,附耳低语:“今日是二皇子派人找李小姐麻烦。表兄与其在这儿与我纠缠,不如先去解决祸首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几不可闻,“都这时辰了,李小姐想必已经回府了。”
萧长敬狐疑地斜睨着他。
“举手之劳,”商时序退后一步,笑的人畜无害,“表兄不必言谢。”
萧长敬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,却还是抬手召回亲卫:“撤!”
临走前狠狠瞪了商时序一眼——这厮若敢诓他,就算看在明善姑姑的面子上,也定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!
“萧兄慢走。”商时序拱手相送,眼中笑意更深。
萧长敬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,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,看方向正是颜府所在。
萧长敬走后,商时序面上的笑意骤然冷了下来。他抬手按了按衣领下左侧锁骨处的牙印,又瞥了眼右手虎口上渗血的齿痕——那丫头下嘴是真狠,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留。
“嘶——”
他倒抽一口凉气,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。
推开二楼雅间的门,只见李锦期被五花大绑在檀木椅上。麻绳缠了一圈又一圈,活像捆粽子似的。嘴里塞着帕子,眼眶气得通红,见他进来便"呜呜"直叫,隐约能辨出“混账”、“狗东西”之类的字眼。
商时序也不急着给她松绑,反倒拖了张椅子反坐着,手肘撑在椅背上托腮看她。一双狐狸眼弯成月牙,愈发显得狡黠。
李锦期哪吃这套?趁他伸手解开自己嘴中的布条时猛地一咬——可惜商时序早有防备,迅速缩回了手。
“李姑娘,”商时序故作委屈,“我好心救你脱困,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?”他指了指窗外,“方才那些人的手段,你应当比我清楚。”
李锦期心道:装什么装?要不是看在这份上,她早用银针送他归西了!
“若不是看在这份上,你早死了!”
商时序装作被吓到,夸张地往后一仰:“好凶啊~”随即又凑得更近,近到能数清她颤动的睫毛,“但无论如何,我帮了你总是事实。”
李锦期顿时语塞:“……”
“那你想怎样?”
商时序眼睛一亮,少年人看着心仪的姑娘,眼中有些藏不住的欢喜溢出,于是便得寸进尺道:“明日陪我出游可好?”
明日是端午佳节,琅京女儿们会在河边抛花赠情郎。这厮来昭唐不过数月,竟连这习俗都摸清了?
不,他或许不知其中深意。
“使君闲来无事?”李锦期冷着脸,“明日是该在家中吃粽子的好日子,不便出门。”言下之意:我很忙,没空陪你胡闹。
商时序立刻换了副可怜相:“我离家日久,甚是思念。”他垂眸,长睫在眼下投落阴影,“在此又无亲无故......你就当可怜可怜我,好不好?而且既是好日子,那更应该出来走走才是。”
李锦期一时语塞。虽说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实在......但他用这张俊脸眼巴巴望着她......
况且,她也想家了。想姐姐,想采苹采薇,想叔叔婶婶,想她的小马驹......
好吧,是有点可怜。
但是——
“使君鼻尖几乎相触。
“你若不去,”少年冷着脸威胁,“我明日就去向你们皇帝请婚期。”
“你!”
“对,”商时序坦然承认,“我就是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。”
“但你若是答应我,我不会为难你。”